阿伯说各家槟榔的口味都不同,吃惯了一家的就吃不惯别家的。我拿出我买的菁仔嚼起来,口味的确比较甘甜。然而,嚼着嚼着,我感到头更晕了,喉咙口还有“卡卡”的感觉。
没多久,我和阿伯说:“不好意思,我要去吐一下。”
02 槟榔欧吉桑的江湖往事
吐完以后,阿伯从保温杯里给我倒了杯热茶。“喝点热茶就会好了。”
阿伯姓陈,自称“槟榔欧吉桑”,新北市人,今年57岁。陈伯的妻子几年前去世了。
阿伯结婚得早,他爱上了在工厂上班的妻子,才认识4个月,父亲说喜欢就去提亲啊,于是18岁结婚,19岁就生下第一个、也是唯一一个女儿。虽然陈伯独居,但女儿常常来看他,说着就拿出手机来秀照片。
陈伯已经在这里卖了二十几年槟榔了,以前台湾经济好、槟榔流行的时候,经营一个摊位就能买下一栋房子,陈伯家也就住在这槟榔摊附近。
他指着街对面的工地告诉我,原本他的店开在那里,三面看得到,而且工地工人多,生意比较好。“对面我卖了15年,以前那边做一天4000~6000块(新台币),现在这里只有1000~3000块。”
在台湾,吃槟榔的人有很大一部分是做工的人、卡车司机、计程车司机等,因为槟榔有提神醒脑的作用,冬天还能御寒。而夏天虽热,但槟榔有汁,又能解渴。
陈伯这槟榔摊内,麻雀虽小,但五脏俱全。冰箱里装着要卖的啤酒、包好的槟榔、新鲜的荖叶和槟榔果,以及他的晚餐,正聊着陈伯就把晚上要吃的生鱼片拿出来退冰,他的脚因为生骨刺,有一点跛。
后面堆着些杂物,墙壁看上去很旧了,挂着厨具、茶叶罐等物品,还摆着一台电锅。
因为一个人生活,陈伯通常在外面买点小菜,放在电锅里热一热。电锅旁则摆着两瓶威士忌和小音响。“我喝酒的时候就统一关机,不外送了,唱唱卡拉OK,六点半到八点半,然后回家洗澡睡觉。”
我们聊得畅快,相约六点半过去喝酒。此时约莫是5点,有邻里带着小孩来买槟榔,陈伯顺手给了她们两根棒棒糖,回头笑眯眯地说:“骗骗小孩子啦。”我心想,明明是很喜欢小孩子嘛。
太阳下山后,仍有些闷热,这就是5月的北部台湾,汗从身上一直往下滚,我如约来和陈伯喝酒。
小菜已经摆上了,生鱼片、鸡脚、苦瓜,陈伯给我递上切好的芭乐,从冰箱里取出冰块,酒倒好,几杯下肚,江湖之内都是朋友。
陈伯也确实是个江湖中人,13岁就开始混迹黑社会,一入就是30年,进过三次监狱,每次时间都不长,只有几个月,因为打架。“那时候江湖很乱,老大说干掉对方,就干啊。”
说着还撩起袖子,给我看他左臂的刺青。那是一只鸟,陈伯13岁就纹了,那时候还没机器,是老大用针手工刺的。原本是红色的,因为年代久远,已经褪色变成青色,而且线条变得有些模糊。“当时很痛诶!”